《重出江湖》之琐忆

寒雨

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苦难就不会成为记忆；时间也许真能淡化一切。
有人害怕孤独和黑暗，认为它是消逝和死亡的象征，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在黑暗的孤独下，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至少云的眼里是这样的，黑暗中，云能感到自我的存在，才能找回自己。
淡淡的月色，昏暗的扬州东北的大街上，云孤独地站大街中间，萧冷的清风不时带起几片枯叶的飞舞。低头，水溏里倒影着自己萎靡暗淡的手指和孑然的身影。抬头，朦胧残月依旧，只是烟不在了。
云曾经告诉过烟，我是孤独的，就象飘荡的云，从诞生江湖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一生。我是寄宿者，不会在任何地方久留，终将远离，即便有房子，也注定流浪。
认识烟，是在成都东的那条林荫道上。每天都是那个时候，很准时的，一个永远只穿黑与白两种颜色体恤的女孩子会出现在那里。下面也永远是那条洗的微微泛白的宽松的牛仔裤。干净的短发。不施任何采妆。简单而干净的女孩子。就这样，云和烟相恋了……
了解烟是很难的，外表的冷漠以及灵魂深处那不容一被人触及到的伤口。所以云从不问安的过去。黑与白永远是我生命中的流行色，简单而绝望，终有一天会离开你，烟说。我知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就象妖精一样，有一天会消失在树林中，云说，烟，我不会给你任何的压力，你想怎么做就去做，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于是，烟选择了和云结婚。
烟最爱吃的是苹果，而云最喜欢的就是在一旁看着烟啃着苹果，躺在沙发上，翻着报纸上的消息。烟经常装饰着这间属于他们俩的小屋，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兰馨阁，过着小妇人的生活，偶尔也出去购物。每当云归来，桌上总摆满了好吃的菜。那一刻，云是幸福的。
你喜欢我什么？烟问。
你的眼神，你的冷漠和你的悲伤，云说，我要陪你一起老，直到我们老到哪里也去不了了。
其实烟是懂云的想法的，可她知道，她会再次消失，因为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烟选择的生活是，遗忘过去。
那只吃了一半的苹果，被丢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泛黄。
这是烟消失前最后做的一件。
森林的妖精很调皮，他们偶尔的出来晒晒太阳，然后会再次的消失在墨绿色的林层中。传说，看见妖精的人，灵魂就会永远追随。因为妖精会魅惑人间。
和云在一起是快乐的。可过于安稳的生活烟是无法忍受的，她可以在云面前装成很乖，但那只是短暂的，烟只是过惯了流浪萎靡的生活，突然趋向平淡，但最终，还是会离开的，就象一片落叶一样，归根。
陪伴云的仍然是那哀怨悠扬的曲子，窗户依旧开着很大。只是房间里已经没有烟的味道，再也闻不到那苹果将近腐烂所发出的气味，也不见烟穿着宽松的白色休闲衫在屋内跑来跑去，窗口，也不见烟在那里沉思了……
云依然去成都东那条林荫道，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烟出现在那里。妖精最后还是回到了森林深处，过着她那简单而寂寞的生活，可她不知道，她带走的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