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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石之轩≯
-- 发布时间：2005-5-26 14:3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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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扬州密林，丐帮总舵。
金世遗的面前齐刷刷跪着四个人。
二徒龙武，三徒姬晓风，四徒忍西，五徒太子。
金世遗用慈祥的眼神挨个看了看他们，欣然道：“明天的大典上，我将会正式宣布归隐山林，晓风将接掌丐帮。”
“师尊！”四人一齐叩下头去。
金世遗谓然叹道：“好了，不必再说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以后你师兄弟四人，务必团结一致，振兴丐帮。”
“徒儿谨遵师命！”
包括金世遗在内，谁也没发现低垂着头的龙武眼中那疯狂的眼神。
四人缓步出屋。
龙武突然停了下来，三人不知何事，忙也停下脚步。
龙武淡淡说道：“对了，我还有几句话想和师尊单独谈谈，你们先回去吧。”
姬晓风心中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二师兄请。”
三人刚回到屋中，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喝从小屋中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三人情知大变，从不同的方向扑向小屋。
龙武的身影冲天而起，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三人无暇顾及，飞身冲入小屋。
金世遗斜斜歪在椅中，双目圆睁，脸上凝固了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他胸前深深插着一支奇形怪状的暗器，赫然是武林中人人痛恨的歹毒暗器——青虹追命针。
一代霸主，就此撒手人寰。
十二
姬晓风，忍西，太子并肩跪在金世遗墓前，长久不起。
沉默良久，姬晓风用一种平静但又无比坚决的声音说道：“我要去找龙武，不管天涯海角，不管多长时间，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找不到他，我不回丐帮。”
太子断然道：“我和你一起去！”
忍西愕然抬头，看了看他两的脸，就知道劝也无用。叹了口气，看着金世遗的墓碑，喃喃说道：“那丐帮怎么办？”
姬晓风的大手重重拍在忍西的肩上：“好兄弟，丐帮以后就靠你了。”
终南山活死人墓。
密室里，冲天，风魔，烟雨，玉面修罗，萧十一郎。却少了最小的师弟书生。
萧十一郎问道：“书生哪去了？”
冲天沉声道：“他和任凯是八拜之交，有关桃花岛的事，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众人均点头同意。
冲天道：“自黑狼死在红袖添香剑下的那一刻起，桃花岛和古墓派的渊源就已宣告终结。现在要立即动手布置对付桃花岛。”
众人轻轻点头。其实有些话冲天没有明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自从比武大会过后，桃花岛声势日盛，已成古墓派心腹之患。
金世遗已死，龙武，姬晓风和太子不知所踪，仅余忍西一人。丐帮再不足虑。
玉面修罗断然道：“关键在红袖添香！比武大会让她名动江湖，她门下弟子众多，乃桃花岛中坚力量。只要她一死，任凯绝对控制不住局面。”
冲天一咬牙，轻捶了一下桌子：“就这么办！谁去动手？”
四双眼睛齐刷刷射向风魔。
十三
桃花山庄小院。
我倚在房门上，失神地看着暮色中空荡荡的小院。
从佛山回来以后，再也没有人在这院子里练剑了。
至尊林的墓就在小院后的山上，我每天都去拜祭他老人家。
任凯虽接任了掌门，但我们一众旧弟子没有人服他。大家只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维持着眼下的局面而已。
但我觉得以往可亲可敬的师傅越来越陌生。
哎······
红袖忙碌了一天，缓步走向小屋，秀丽的脸掩不住她的疲倦。
任凯接任掌门以后，但这些弟子们他根本约束不住，只好每天呆在家里练功。
红袖只得亲身而为，拖着三个月的身孕，处理各种事务。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红袖回头望去，却一切如常。
刚刚回过脸来，红袖只觉得心口一凉，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已经深深刺进了她的胸膛，直没至柄。
红袖最后看到的是一个身形高瘦的黑衣蒙面人。
长剑抽出。看着红袖的娇躯缓缓倒下，黑衣人失神地盯着剑尖不断滴落的鲜血，然后抬头望天，轻轻地说：“黑狼，你的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众人都在偷偷看着我，仿佛在奇怪为什么我没有掉下哪怕是一滴眼泪。
我自己也奇怪，为何师傅死了，我心里居然没有一点悲伤。
任凯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
呆立半晌，我转身走出了小院。
大白天的，可我感觉象是做了场噩梦。
从此我再也没有回来。
十四
三十年了。
老一辈的风云人物，新新手，笨熊，渡苍，冲天，风魔，烟雨，轻飞扬，剑九，吐痰师兄，华安，莜莸，段五，阿茶······
通通被时间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扫进了历史的尘埃里。
自从三十年前的那几场门派惨变之后，江湖也在悄悄地改变着。现在的江湖很奇怪，人们都没有什么门派观念，门派只不过是一个学习武功的场所。不同门派的人纠集在一起，成立了各种各样的帮派，依然在血腥的杀戮。
离开桃花岛后，我就改名换姓，征战天下，此时早已成为名动天下的高手，最大的黑势力帮派——杀帮的核心人物。
我越来越狠辣无情。我杀了人，杀了很多人。其实有时候我并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杀人，只知道这是一个江湖中人扬名立万的必经之路。
可我为什么要成名呢？我更加糊涂了。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传来几个熟悉的脚步声。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姬晓风，太子和华佗。三十年来，我们四个人加上书生，一起出生入死，并肩经历了无数场大战，早已结下了情渝兄弟的深情。
三人嘻嘻哈哈走了进来，各自拣了个地方坐下。
华佗转脸问我：“不是要会议么？老大还没到？”
我点了点头。
姬晓风和太子眼里，书生就象是金世遗；在我眼里，书生就象是至尊林。
我闭上了眼睛。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是两个人。一个是书生，另一个很陌生，但是我听得出来，步履沉稳，内力深厚，必是一位天下有数的高手。
书生刚一进门就呵呵大笑：“好，都来了！今天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你们想必都认识，我的拜把兄弟！”
一个人走了进来，赫然是任凯！
十五
我们四人都站了起来，象被点了穴道一般定在了那里。
书生见气氛尴尬，忙打圆场道：“任凯，来来来，这么多年了，兴许都认不出来了。我给你介绍。”
“这位是晓风。”
“这位是太子。”
“这位是华佗。”
“这位是邪王。”
书生竟亲自带着满面笑容的任凯一个个和我们握手为礼。
在我们之中，华佗和任凯交情最浅。除了他的反应比较正常之外，我偷偷看了看姬晓风和太子，他们都痴痴的。
“我知道，”我们坐下以后，书生开始说话：“你们和任凯都是旧相识，其中好象还有一些恩怨纠缠 。好，不管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这次是在我的力邀之下，任凯才重新出山，为我帮打理一些内部事务，负责招兵买马，为我帮输入新鲜血液。”
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任凯上任以后，大展拳脚。他办事比以前干练了许多，也老辣了许多。他上任后，我帮帐目往来一清二楚，财力大增，任凯遂招揽了大批亡命之徒加入了我帮，一时人强马壮。任凯在帮中的地位和威望日渐提高，颇得书生赞赏，隐然成为帮内地位仅在书生之下的二号人物。我们几人虽对他的工作无可挑剔，但始终对往事不能释怀。
敲门声响。
“进来。”
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闪身进来，躬身道：“邪王，帮主请你过去议事。”
他叫埋剑龙，是任凯招揽回来的心腹手下，生性凶残，以杀人为乐。我们几个人一向对他不满，碍于任凯的面子，不好发作。
我冷冷扫了他一眼，他似乎窒了一窒。
我起身走出房门。
刚走进密室，太子劈头说了一句：“发现龙武的踪迹了。”
十六
我楞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看了看晓风。
他面色平静地看着窗外满地的枯叶。眼神却是坚决而一往无前。
书生指着地图：“据接到的消息，龙武出现的地点是西域大漠。我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从四川——雪山——西域，另一路从长安出潼关。”
任凯也盯着地图，沉吟半晌，抬头道：“书生，我，太子，埋剑龙走长安。晓风，邪王，华佗自署道入西域。如无所获，在高昌城会合。”
众人无异议，各自准备行动。
任凯忽然向埋剑龙打了个奇怪的眼色。
谁都没有留意。
我们三人疾奔在西域大雪山。
两天前我们发现了四名昆仑派高手的尸体。以我们三人的经验，一眼断定乃一人所为，其中三人被一种极其威猛的掌法震死，晓风认出正是死于“降龙十八掌”。另一人更是赫然中了“青虹追命针”！除了龙武尚有何人？
接下来我们发现了他的脚印，然后便不分昼夜的穷追不舍。
脚印延伸到了一个小山洞。
脚印很深，可以断定，他刚刚才在这里落脚。
我们三人分散开来，缓缓逼近。
蓦地一声暴喝，一条高大的身形自山洞中跃出。
龙武明显地苍老了。
五十来岁的人，已经满头白发。可以看出，三十年东躲西藏的日子并不好过。
龙武惨然一笑：“三十年了。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十七
龙武很清楚，我们对他绝不会讲江湖规矩。
在我们三个人的联手之下，就算金世遗在世，冲天复生，仍然要退避三舍，何况龙武。
他只能是看看能不能找个人陪葬。
姬晓风凌厉的眼神紧盯着龙武的双眼，象是要喷出火来：“奸贼，当你以卑鄙手段毒害师尊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这个下场！”
三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缓缓逼近。
龙武一声暴喝，抢先出手，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跃起丈余，凌空向我击来。
我一声冷哼，内力以高出常人几十倍的速度在体内运转，炮弹般的弹往半空，脚上头下的双掌齐出，施出不死印法的看家本领，左手掌劲冰寒阴柔，右手掌劲灼热刚猛，聚而成一股能摧心裂肺的狂飙，向龙武痛击而下。
龙武一声闷哼，浑身力道仿佛用错了方向一般，难过得直想吐血，身体失去平衡，被带往华佗一方。
华佗杀猪刀出鞘，把龙武笼罩其中，刀法精妙绝伦，令人难以相信。
龙武施展浑身解数，勉力避开华佗必杀一刀的刀锋，但不死印法的螺旋劲气再度侵体而来，龙武惨哼一声，终喷出一口鲜血，运起剩余的内力，射向华佗和姬晓风之间的空隙，希图逃命。
突然间他看见姬晓风立在距他半丈许近处。
龙武赫然停步。
姬晓风的劲气将他紧锁笼罩，而龙武更明白自己体内任何真气变化，均瞒不过他，他龙武若稍有异动，不论反击或逃遁，只会招来针对性的致命攻击。
姬晓风抬头望天，象是自言自语：“你一直想当上丐帮之主。打狗棒法乃丐帮帮主不传之秘，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界吧。”
姬晓风突然暴喝一声：“千环套狗！”打狗棒出，画出一道暗合天地至理而无限优美的圆圈，向龙武击去。
龙武眼看着一棍击来，瞬间想了十多种避开的方法，偏是哪一种也避不开这一击。
“啪！”
他最后听到的是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
十八
扬州，金世遗墓。
姬晓风和忍西跪在墓前。
祭桌上摆着龙武的头。
我和华佗肃立一旁，感慨万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响起，越来越近。
丐帮长老冰河翻身下马，躬身行礼：“帮主。”
忍西仍然跪着，淡淡问道：“有什么事？”
冰河偷偷看了我和华佗一眼，欲言又止。
“说！”
“是！刚接到急报，书生，任凯，太子一行在嘉峪关遭到大批东厂厂卫突袭。书生，太子当场战死，任凯重伤后侥幸逃脱！”
“什么？”
总舵的守卫明显加强了，人人如临大敌。
任凯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左手用布包了起来，吊在胸前。
“怎么回事？”在总舵大堂落坐以后，我首先发问。
任凯叹了一口气：“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当时天已经黑了，在嘉峪关外五里的一个小村，我们刚准备落脚。东厂精锐几乎倾巢而出，众寡悬殊。”
他顿了一顿又说：“其实在潼关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们的踪迹好象暴露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赫然是埋剑龙！
不是说只有任凯逃了出来吗？他怎么没死？
任凯看出了我们的疑问，忙道：“当时我派他先去打前站，因此才避过了这一劫。”
“哎！”我长叹了一声，低下了头。
任凯开始详诉打斗的经过。
我突然间发现地上有大堆凌乱的带着泥水的脚印，延伸到总舵大堂的侧壁里。
我的心猛地一缩，一股冷气从心头升起。
我们进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雨。
我装作茫然地抬起头，大堂里和门口的侍卫，全是些陌生的面孔。
我看了一眼埋剑龙，他站在门口，似乎有点紧张。
任凯仍然在诉说他如何杀出重围。
十九
我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任凯说完。
任凯道：“我已经下令各分堂全面戒备，各分堂香主即刻到总舵会议。谁不尊号令，立杀无赦！”
姬晓风和华佗猛然一楞。
埋剑龙的手握上了剑柄。
这不啻是一个警告。
姬晓风青筋暴起，刚要说话，被我一把拉住。
我一副很诚恳的表情说：“书生已去，帮派里大小事务，全仰仗任大哥了。”
姬晓风和华佗仿佛不认识般看着我。
我向他们打了个眼色，只不知道他们是否能明白。
任凯拈须微笑。
事不宜迟，我借口要到书生灵堂去祭奠，拉着绝不情愿的姬晓风和华佗，匆匆离开了大堂。
书生灵前，哭祭完了以后，趁着四下无人，我低声说出了刚才的发现。
华佗头上冒出了汗珠。
“啪！”晓风把手上的一块石头硬生生捏碎了。
如果不是我搭在他肩头的手一直在用力，他一定会跳起来，重新杀回大堂。
我说：“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险地。书生的死疑点重重，必须深入调查之后才能作出结论。但是任凯要夺权是毫无疑问的了。以他现在的实力，我们绝不能在这里和他翻脸，实力太悬殊了。到底该怎么办，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姬晓风恨恨说：“书生，不管是谁害了你，我定会为你报仇！”
三双手紧握到了一起。
二十
潇湘阁总舵。
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几乎所有的武林名宿都到齐了。
华佗说：“埋剑龙已经全都说了。所有的事都是任凯一手策划的。他早就同东厂达成了秘密协议。埋剑龙提前离开是为了通知东厂，好调集人手。”
姬晓风说：“任凯完全是一派胡言。他说到潼关的时候就有人跟踪，书生何等人物？天下有谁能跟踪他而不被他发现的？”
大理段家掌门小飞叹道：“若是他在总舵的那番谎言被你们当场识穿的话，你们几个早就命丧黄泉了。”
色狼哥哥幸灾乐祸：“哈哈，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白发苍苍的玉面修罗道：“我早就瞧透了他是什么样一个人。书生拉他进帮的时候，我就写信提醒过书生，让他提防任凯。没想到真被我说中了。”
南烈玉冷冷说道：“或许书生根本没看到你的信。”
西风烈道：“我看任凯······”
忍西仰天自言自语：“这个人啊，怎么会这样？”
雪饼垂头不语。
姬晓风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怎么办，大家决定吧。”
我忽然扑哧一笑：“那个埋剑龙，怎么打也不招，刑具都用烂了，还是不招。最后我没办法，从丽春院里找了个女人让他睡了一晚，再承许他两个婊子，就什么都说了。还说带我们去杀任凯，哈哈哈哈！”
众皆大笑。然后又沉默了。
半晌，逍遥拈花忽然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老衲先行告退。待你们将任凯的头带回来的时候，老衲再来为他念一段《往生咒》吧。阿弥陀佛！”
《任凯大传》全卷终
(此贴子已经被≮石之轩≯于2005-5-26 15:02:3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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