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什么是侠？是那些到某某山寨找茬，以暴易暴一翻之后在死去的尸体旁用剑刻下自己名字，然后堂而皇之地接受世人称颂的旷世大侠么？

　　魔？什么是魔？好像自从有了“江湖”这个词以来在这个圈子里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魔。或为名或为利或为色，心存欲望的人、都是魔。

　　侠跟魔有什么分别？

　　没分别。

　　当一位久负盛名的武林名宿一剑贯穿那杀人如麻的大盗时，在世人的眼里、他就是大侠。

　　当这位武林名宿几十年前为着那几两黄金截杀路过的商旅时、又或是为了那串翡翠项链对手无寸铁的妇人痛下杀手的时候，他还是侠？

　　华山，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的地方；当我站在华山脚下云门的时候，正是这个门派最为风光而又最为混沌的时候。

　　剑掌五连环，华山剑法中最利害的杀着、在瞬间连出五招攻敌之不备。以前是一出三剑、每两剑间夹杂着一掌，后来不知是哪代掌门人认为肉掌不足以伤敌之性命，所以将那两式掌法也改成了剑法，自此剑掌五连环一出就是五剑、一出便要见血。

　　那时候华山最风光，无数初入江湖者慕名拜入华山，从人数来看宛然有成为天下第一大派之势。原本简陋的有所不为轩亦被粉刷得金漆红墙，练武场上的剑击声此起彼落。

　　那时候华山最混沌，仗着剑掌五连环瞬间的杀伤力，不少华山弟子乔装打扮在江湖上杀人越货。

　　这就是江湖，为了名、挚友可以污蔑；为了利、道义可以不顾；为了色、道德荡然无存。

　　然而任何一个圈子，都有它被默认的规则，再强大的势力都会被另一股新崛起的势力所掩盖。

　　华山的风光，也许会使一些小帮会畏惧，但华山的混沌，却只会引起少林全真等中流砥柱群起而攻之。

　　华山的掌门也许是孔子的忠实读者，他的有教无类导致了混沌的局面。

　　华山练武场上有个名牌，上面挂有很多用竹签削成的小木牌，每个牌子上都刻有一个名字。当刻有我的名字的木牌被挂在这块墙的最底端的时候，我看到最顶端的那几块牌，其中一块上面刻着“双木”二字。

　　双木我们这一辈最早入门的几个人之一，他的华山剑法恐怕比师父已经相差无几了。但有人说曾经看到他在华山瀑布那边练剑时所练的并非华山剑法、而是一种看上去很笨拙的剑法；也许，那根本不是剑法。

　　双木的名字是什么？没人知道，有好事者猜测他姓林。但除了他之外，谁知道？

　　双木给我的记忆很模糊，因为我没见过他多少次，最印象深刻的，是他说的一句话…

　　正如易经中述物极必反的道理，那年冬天，有一伙非常强的人杀上华山，他们并没有说明来意亦无说明是何派之人，他们蒙着面，但从招式间依稀有着武当的太极剑法、少林的日月鞭…

　　不少华山弟子的剑掌五连环甚至未出招就已被封住攻回来，然后在出不了招的情况下被一剑贯穿咽喉。留得住命的华山弟子一路退向思过崖落雁峰。

　　就在那蒙面人的大刀就要将我的头颅像切西瓜那样砍开的时候，我忽然听到“破刀式”三字，然后蒙面人的刀被引的刀砍开去，将自己的手腕给卸下来了。我转头一看，只见一白发老者立在那里，接着又依稀听到满身剑伤的双木师兄对老者讲“风太师叔，弟子无用……”的话。那些蒙面人一时被老者的威势吓着了，然而定过神来又群起来攻。

　　我想那老者一定是天兵下凡，但见无论蒙面人们如何出招，兵器未举出一寸就已被卸去。

　　蒙面人们一直被逼回山脚，但我也没看见老者回来了。也许他已经走了？也许他真是天兵神将、现在回到天宫去了？

　　幸免于难的华山弟子们有的议论刚才那老者是谁，但更多的人对刚才一战仍心有余悸。他们意识到剑掌五连环并非如想象中强，有些人甚至想趁乱逃到山下去然后改投别派。

　　此时双木站起来说了一句话，那句我印象最深刻的话：“绝不离开华山”。

　　然后他带头走下崖去。

　　当我跟着走到练武场时，发觉方才那伙蒙面强人早已退去，地上满是他们遗留下的武器……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不少华山弟子不辞而别，也许华山对他们来说只是通向成功的踏脚石，而当这块踏脚石不稳的时候，就会另选一块能使他们站得更高的石。

　　双木呢？之后他接任过一段时间掌门，然后就成了闲云野鹤，偶尔在莲花峰沉香劈山处见他练剑、偶尔在华山小筑里见他品茶…

　　双木究竟是侠还是魔？我不知道，可能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只记得他的那句话：“绝不离开华山”……

后记：
人物说明：双木，重出江湖挂刀封剑ID504
事件说明：前文所提及时间皆为虚构，局势参考重出江湖初期之状况、被围攻事件参考重出江湖初中其每月一日拜风轻扬时的封山状况，至于老者击退强敌一节纯粹虚构。
语句引用：双木提出“绝不离开华山”为确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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