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历代记---红花会VS阎罗殿 作者：江湖百晓生

寒雨

那时候，我、任凯、冲天再加上红袖，江湖上把我们称为红花会的四把剑。论实力我们不相上下，论起江湖风采，却没人及得上红袖。昔年在华山落雁峰，红袖一人一剑，连诛东瀛伊贺忍者十二名以及黑道臭名昭著的鲤鱼兄弟，一时之间，绿衫红唇长发飘飘的红袖倾倒了无数的少年豪杰。
　　红袖的剑就象她的人一样的美，晶莹如一潭秋水，剑名“情人的眉”。
　　任凯曾经告诉大家他要去偷皇宫里的那颗西域进贡的绝世蓝宝石，“除了红袖，没有人配拥有它。”在场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只有说话的人眼里燃烧着激情和狂热。
　　任凯整整消失了三个月，一个月圆的夜晚，他带着一身的血污和那颗宝石回到了江南。宝石放在了红袖的手里，闪着妖艳的蓝光。“我不许你这样，为了我这样的作贱自己的身子。答应我，没有下一次了。”红袖幽幽地看着任凯。于是，那个受了大内四大高手联手一击都不曾皱眉的硬汉子一下子倒了下去。
　　红袖留在了任凯身边照顾他，直到他身体和以前一样的棒。回忆起那段时光任凯总是如醉酒一般，“为了她，我死也愿意。”他私下里这样告诉我。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红花会没有什么帮主或是什么首领，红花会只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红花会只有一个被所有人称为大哥的人：新新手。
　　“你有兄弟姐妹吗？”我摇摇头，大手在我的肩头猛拍了一巴掌，那爽朗的声音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没关系，现在开始你就有很多兄弟姐妹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新老大的情形。虽然他的名字叫新手，却一点也不嫩，也毫不孤僻，在红花会，乃至整个江湖都流传过他手刃关东鬼手、血战八剑阁八大天王以及带领众兄弟抗击倭寇的故事。听到别人说起新新手的时候，红袖的脸上总会露出笑容，说真的，温柔的红袖要比舞着剑的红袖更加动人。
　　告别红花会已经很多年了，如今我是一个江南小镇上的医生，时常我还是会想起红袖、新老大和红花会的兄弟，如果说佛山镇的生活是恬静、淡泊和悠闲，那么在红花会则是江湖的快意恩仇，是混合着泪水和血水的快乐。
　　“你有没有觉得任凯最近有些怪。”那天冲天突然这样问我。“什么？”我放下了手中舞着的弯刀，冲天摇了摇头，再也没说什么。我一直奇怪为何冲天发觉了任凯的异常，后来才明白其实冲天也喜欢着红袖。这以后的第五天，便传来了新新手的死讯。
　　“阎罗殿”的人袭击了红花会的大本营，当时我们四把剑都不在，除新新手外，战死的还有红花会的四十七个兄弟。
　　在被焚烧的花园废墟内，我们又聚在了一起。我、冲天、任凯、红袖，四个人，四把剑。
　　那晚的月亮又圆又亮，红袖就在这片月光下慢慢地舞了起来，“衰草低衬斜阳。斜阳外，水冷云黄，借使有肠也须断，况无肠。”她轻声曼唱着，冷艳而凄惨。我意识开始模糊，渐渐的，渐渐的，只剩下了悲凉的光茫和月下的舞者。
　　冲天后来告诉我，他也几乎没有了感觉，只有任凯抬头望天，喃喃自语。
　　第二天的清晨，我们去了“阎罗殿”。
　　从跨进大门开始，我们的剑就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我们杀光了“阎罗殿”的各路护法、长老，一直冲进了最后的秘堂，“阎罗殿”的主人阿茶正端坐着等待我们的到来。
　　“好，不愧是红花会的四把剑，你们四个功夫绝对不在新新手之下。”阿茶一脸微笑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新新手，杀我们红花会的兄弟。”鲜血顺着红袖的剑尖滴落，她的脸色却异常平静。
　　“因为他该死。”阿茶道，“他处处和我作对，我怎么能不杀他。”
　　“其实你根本就是扶桑的奸细，你的‘阎罗殿’一直就和倭寇勾结在一起。”红袖道。
　　阿茶的脸色变了变，“新新手连这都告诉你了，你们俩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嘛。”他冷笑道。
　　“你受死吧。”红袖冷冷道。
　　阿茶笑了笑，轻声道：“那就杀吧。”
　　任凯突然挥剑，剑又快又狠，我和冲天在飞洒的鲜血中仆倒在地。
　　“你，任凯？”红袖的剑指在了任凯的胸前，“为什么？”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同样的，任凯一脸的痛苦。
　　“哈哈。”阿茶开始大笑起来，“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新新手抢了他的心上人，他干吗还要替新新手卖命？要是没有你的这位兄弟拔刀相助，我们又怎么能轻易地除掉红花会。”
　　一滴泪水从红袖的脸上滑过，“这是真的吗，任凯？为了我，你就杀了自己的大哥和这么多的兄弟？告诉我。”她冲着任凯柔声道。
　　我看见任凯的剑在颤抖，他的声音同样的颤抖。“我，我真的受不了，你这样，这样温柔地陪着他，对他笑，和他说话，我，我……”
　　红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那块绝世的蓝宝石在她柔弱无骨的手心里妖艳地闪光。“你，你还带着它？”任凯的话里充满了惊异。
　　“是的，我一直带着它。”红袖缓缓道，“因为这是我的爱人送给我的。”任凯的胸口象是被人猛击一拳，向后踉跄了几步哑声道：“你，你说什么？”
　　“新大哥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从十二岁开始，我就跟着他闯荡江湖，我一直当他是我的大哥，他也对我亲如兄妹，甚至他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嫁妆，就等我的意中人来娶我。”我不忍再看红袖的脸，我的心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痛。“可惜，我竟看错了人，我的这个意中人居然是个出卖自己大哥和兄弟的禽兽。”任凯发出一声悲鸣，就象一只受伤的野兽。
　　“小心！”倚在墙角的冲天竭尽全力的大喝。
　　“不！”任凯疯狂地喊道。
　　一切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阿茶猛击在红袖的后心，红袖在空中飞起，口中的鲜血喷红了白色的墙壁，而任凯的剑全部的没入了阿茶的腹中。
　　“小袖，小袖，原谅我啊。”任凯哭叫着抱起了红袖。红袖的脸色象纸一般的白，“不能…原谅……”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情人的眉”已悄然地扎进了任凯的心口。
　　一切归于寂静……
　　从此，江湖再也没有了‘红花会’和‘阎罗殿’。

　　窗外是一轮圆月。
　　“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要提起那些事情呢？”冲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有些事发生了，就一辈子没法忘记啊。”苯熊淡淡道。
　　排排的柳树在夜风中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