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纪念——成全爱 作者：小昭

寒雨

凤牙最终还是离开了古墓，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活死人墓里的生活，她早就厌倦无比了，如果不是舍不得相思师姐，她会更早离开。

相思师姐比凤牙年长几岁，妩媚可人，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只是几年前，相思师姐出墓一趟，途中和一个邪派男子生死相许，却不得不分开，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少言，形容憔悴。凤牙想象不出怎样的爱情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这样，相思师姐只是说了这样一段话：“爱是宁愿粉身碎骨，只要那人幸福。爱是宁愿抛弃自尊，只要那人幸福。爱是无谓无惧，只要那人幸福。爱是牺牲一切，倾尽一切，包括自己的欲望和尊严，但求那人幸福！就算剜空心机，最后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只要那人幸福！”说这话时，她眼里流露出几许依恋，几许迷茫，还有几许绝望，让人看了觉得心酸。

无论凤牙怎样劝说，相思师姐都不肯和她一起走，只是说古墓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凤牙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也只能孤身离开。

离开古墓，走到终南山脚，除了相思师姐不能同行的遗憾，凤牙的心情可以说是雀跃的了。之后的日子，她一直在江湖里游荡，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去，但是能这样到处走走，她觉得很开心。她走过一望无际的戈壁，去过草长莺飞的江南，曾在景色宜人的西子湖畔流连忘返。这样的风景，这样的心情，在古墓里是感受不到的。

凤牙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走下去，直到她遇到了石头。

凤牙是在西域遇到的石头的，初见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蒙古花衣小兵厮杀。看了一会，她觉得有点奇怪，就出声问他：“呆子，你师父没教你功夫的么？你怎么也学他一拳一脚的地打啊？用高级啊！”这呆子才像是顿悟似的赶快改用高级武功，三下两除二地解决了对方，挠挠头傻笑着说：“呵呵，我说怎么打得这么慢，我忘记用高级了。”这也会忘？凤牙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这一个灿烂的笑容，已经如同一朵美丽的花儿，开在石头心里了。

后来的事情似乎就顺理成章了，石头想要和她一起在江湖里游荡，凤牙也并不讨厌有人结伴同行，事实上，她一直很希望能有人和她一起分享这一路的风光。

相处久了，凤牙发现石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他练功很勤很认真，一路上总能抽出点时间琢磨武功，有些功夫很难练，他也想尽办法修习。凤牙笑他痴呆，他只是挠挠头说：“现在江湖这么乱，我不练好功夫怎么保护你啊？”一句话，说得凤牙心头如小鹿乱撞。

他们去过很多地方，足迹走遍大江南北，凤牙已经习惯了身边有石头陪伴。在心底里，她希望永远都能这样。在那个晴朗的夜晚，泰山之巅，月亮好大好圆，仿佛触手可及。石头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低声问她：“牙儿，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虽然山风刮面，但是凤牙却觉得脸颊发烫，手心出汗。她鼓起勇气抬眼看着石头，满脸的羞意，满心的欢欣，然后才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那……你可不许欺负我……”话音才落，凤牙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紧了。她也伸出双臂环住石头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凤牙闭上眼睛，满足地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样舒坦放心的感觉，就是爱情么？

凤牙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喜欢一个男子，可是就是喜欢他了。喜欢他憨厚的模样，喜欢他练武时专注到几近痴呆的神情，喜欢他拥紧她的感觉，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爱情就是这样的么？凤牙觉得自己和相思师姐比起来真是太幸运了，在爱情里，她尝到的只是甜……

凤牙又和石头去了一趟杭州，他们在西子湖畔的红娘庄许下了一生的誓言，看着同心印散发出淡淡的黄色的光芒，凤牙觉得满心的幸福就要溢出来了。两人在靠近泰山的一个小山村里住下了，因为凤牙想要有个她和石头一起的家，她想要停下来，和石头好好的过日子。村子离城里不远，两个人的生活也许平淡了些，但是凤牙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充实过。

安定下来以后，石头更执着于武学上的追求了，有时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这让凤牙很是心疼。不过，她也知道在这个拳头就是秩序的江湖里，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实在是太重要了，况且男子本该是有些抱负的。石头并没有因为练武而忽略她，这就够了。

对面山上住着一群山贼，武艺甚是高强，往日里经常打劫过路的客商和镖队，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常到村里来扰民，虽说他们不杀人，但是每次一来就抢东西，村里很多人都搬走了，日子变得不甚太平。石头为这件事很是伤神，他气恼自己的功夫太弱，抵不上这群山贼的来侵。凤牙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他在武功上花了太多的功夫，现在派不上用场，心里必定不痛快的了。看着石头整日里都闷闷不乐，她自己心里也难受起来。

这天下午，阳光甚好，凤牙正收拾装备想去泰山打点宝物换钱，石头叫嚷着从外面冲了进来：“牙儿牙儿，我可算知道为什么最近山贼总往村里来了！”他脸上一扫近日的阴霾，声音里流露出欢欣。“镖局请了个厉害的人物做镖师，那些山贼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几下就被打败了，所以他们才会来村子里抢东西的！”

“哦？有这么厉害的镖师？”凤牙抿着嘴偷笑，她知道石头一定又想学那镖师的功夫了。

“是啊，今天他们去劫镖，我躲在一边偷看。那个镖师使出了一路厉害掌法，一下子就把那些山贼打得东倒西歪了！哎，没想到空手功夫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石头一脸向往的神色。“牙儿牙儿，我也去学这路掌法好不好，这样以后就不怕那些山贼来村里抢东西啦！”

凤牙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石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赶快抢着话说：“对了，我听那镖师说这个掌法叫做‘黯然销魂掌’，好像是你们古墓的功夫。”

“黯然销魂掌？！”凤牙一下子呆住了。

“是啊，你知不知道怎么学？我问那镖师，他只是摇头，不肯细说。我想你是古墓出来的，一定知道怎么学。”

凤牙呆了很久，才轻声说：“我也不太清楚，师父说这功夫不适合女子，我就没再多问了。只知道这功夫极难练的，很少人能真正使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说出实情。

石头没想到连凤牙也不知如何修习这路掌法，觉得有些失望。“那……我再去问问那个镖师。”看着石头转身离去，凤牙忽然间心情沉重起来。

第二天，石头一大早就出去，直到中午也没回来。凤牙知道他一定是去找那镖师了，心里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石头会不会真的问出了什么？

晚饭时分，石头才垂头丧气地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忍不住向凤牙抱怨：“那个镖师，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明，真是……唉！”莫名的，凤牙轻呼出一口气……原来他还不知道。她一边给石头装饭一边应了一句：“那镖师还是什么都不说？”

石头的声音闷闷的：“他只是说什么‘山野村民，拖家带口，如何修习？’，我根本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凤牙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是啊，“拖家带口，如何修习”！她定定神，又试探地问：“石头，你……一定要学这个功夫么？这么难学。也许还有别的厉害功夫可以对付那些山贼，不一定就这个啊。”

“牙儿，你不知道，我没见过这么有威力的掌法。我一直都偏爱空手功夫，这次遇上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学会！牙儿，你是古墓出来的，能不能帮我向你的师兄弟们打听一下，这功夫到底要怎么学？怎样难学我都不怕的，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去古墓拜师！你帮我问问好不好？牙儿？”

看着石头乞求的神情，凤牙觉得心里乱极了，她无力地点点头说：“我帮你问问师姐……你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夜凉如水，凤牙全无睡意，怕自己翻来覆去吵醒石头，她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坐下。想到晚饭时他的话，她觉得心里一阵惶恐。她骗石头说不知道如何修习，其实曾经身为古墓弟子，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这话要如何对他说？难道要告诉他，只要自己和他在一起，他便永远无法真正修习这功夫么？是的，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无法面对。她实在不愿意把自己和那该死的武功放在天平的两端让石头去取舍，那是怎样一个难堪的局面。

天空开始下雨，凤牙还是坐着没动，雨点淋湿了她的衣服，也淋湿了她的心。

已已失传。省略一万字，寒雨失传

凤牙又开始了她的江湖旅程，和以往不同，她总是挑一些偏僻的去处，关外，大漠，雪山，她总是觉得这些地方的景致像极了自己的心情。她最喜欢在大漠看日落，策马立在土丘上，迎着扑面的风沙，看着那一轮绯红慢慢地下沉，下沉……只有在这时，她才会觉得心里的郁闷能稍稍舒缓一些。

无论凤牙在哪里，都能听到有关石头的消息。原来石头终于习得了“黯然销魂掌”，还出来做了镖师，在江湖里的排名也不断上升。凤牙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他能使这掌法，心里应该还是想念着自己的吧，这样也好，只是此生只怕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这个代价是否又太大了些？凤牙胡乱地想着，几年下来，再想起他，心还是会痛。只是日子久了，也就明白了。世间没有易得的事，想要得到些什么，总归要付出些什么。只是自己和石头，放弃了一生的情爱，成全了什么呢？